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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画面的主体，永远是钢琴，它的琴键，它的外表，它的内部。

    陈平生尽量摒除掉摄影师的个人想法，采用最简单的拍摄方式和最自然的光影来还原钢琴的美感。

    为此，他连灯光都没有用，全凭借着自然光。

    而为了拍摄最贴合心目中印象的照片，他还找了几个师傅把钢琴推出了门，来到附近的树林里。

    正因为是冬天，所以树林里显得有些冷清，只有不多的孤零零的叶子在上面随着微风摆荡。

    但这和陈平生所要的感觉正贴合，被海啸冲过的钢琴就在树林间，坂本龙一站在钢琴旁，手扶着眼镜，旁边是一望无际的树林。

    就仿佛是他闯入了被封禁的地区，发现了这一架已经死去的钢琴。

    “咔嚓！”

    陈平生接连又拍摄了几张照片，都是坂本龙一和钢琴的合影。

    比如弹奏、比如修理。

    之后钢琴被搬回去后，陈平生又拍摄了一张没有钢琴的树林，和一张钢琴在地上压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坂本龙一拿着相机对这几张照片赞不绝口。

    “真的很美，陈，是一种自然的美。”他觉得非常满意。

    不过陈平生却觉得这还不够：“我会再停留几天，坂本先生。我想抓拍下不同时刻，也就是24小时内，钢琴在阳光下的所有肌理、光泽。这样的照片我觉得更符合它曾经的生命力。”

    “就像是……给钢琴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。是这样的感觉。”

    坂本龙一看着陈平生：“葬礼，没错，人类需要葬礼来祭奠，自然也需要葬礼。”

    说着他似乎抓住了什么灵感，回到了工作间，开始调整自己的音乐。

    陈平生和黄蓼站在他后面，边听着他的音乐理念，边看着他的动作。

    “我这几年录下了很多的声音，雨声、风声、街道的喧哗。”坂本龙一在调试台上旋转按钮：“还有自然的声音，我也采集了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在树林里，用收音设备绑在树上，或者绑在鸟的腿上。你会发现，它们带回来的声音是非常出乎意料的。”

    坂本龙一打开软件，调整完混响，随后播放起来。

    陈平生先是听到了猫的叫声，接着是哗哗雨声，中间夹杂着风声和呼喊声，只是这些声音在被处理后，呈现出了一种失真的情况，听起来空旷缥缈。

    听了片刻，坂本龙一暂停音乐，继续调整。

    “海啸钢琴的声音，也在其中。”说着，他又播放了一段。

    略显奇怪但悦耳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，坂本龙一的手举起，像是弹奏钢琴般，虚空按动着琴键，之后喝了口水赞美道：“这个声音真的很好。”

    这一刻，他容光焕发，即便是白头发都阻挡不了他在音乐上的“年轻”。

    “海啸钢琴自然的声响……”坂本龙一用键盘在制作音乐的软件上，来回跳跃，不断有音符出现，又不断有音符消失。

    只有在这个时候，他们才能看到其无与伦比的才华和品味。

    晚饭时分，坂本龙一带着他们去了一家自己经常光顾的餐厅，这里既可以做肉食也可以做纯素食。

    他自从生病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肉食了，即便是蛋白质都不再摄入，陈平生对此不好说他的选择是错误的，因为这是对方的权利。

    只要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，那么他本人做出什么选择都是可以的。

    坂本龙一正是这样，他虽然吃素食，但他没有要求陈平生二人也吃素食。

    所以双方的饭菜一个红色一个绿色，泾渭分明。

    “坂本先生，您的专辑什么时候发布呢？”吃饭间隙，陈平生询问道。

    “专辑啊，很快吧，大概两三个月以后。”坂本龙一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嗯，那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听听您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，到时候我送给你一张吧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？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不客气，就算是为了感谢你对海啸钢琴的拍摄吧。”

    (本章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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