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父亲李大山那一声暴喝,如同平地惊雷,将李谨诚从重生的狂喜中瞬间拉回了冰冷而严酷的现实。 他看着门口的父亲,这个男人,是他前世记忆里一座沉默而威严的大山。他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,为这个家遮挡了半辈子的风雨,也用他那套从工厂里带回来的、不容置喙的家长权威,压得李谨诚半辈子都喘不过气。 李大山黝黑的脸膛上,因为愤怒而泛起一层暗红。他常年在车间里和机器打交道,嗓门天生就大,此刻更是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,将手里那卷用牛皮筋捆着的钱,“啪”的一声,狠狠摔在书桌上。 那卷钱不算厚,以十元面值的“大团结”为主,夹杂着几张五十元的,被卷得紧紧的,边缘已经有些磨损。李谨诚的目光落在上面,心脏猛地一抽。 三百元。 他记得清清楚楚。这就是前世,父母托遍了亲戚,又从牙缝里省出来,给他南下闯荡的全部家当。在1992年,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不过一百出头的年代,这三百元,几乎是这个家庭除了房子之外的全部流动资产。 前世的他,就是拿着这三百块钱,在发小刘军的怂恿下,坐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。然后,被骗,身无分文地被赶下车,辗转数月才狼狈地回到家中,从此一蹶不振。 那是他人生悲剧的序章。 “还愣着干什么!”李大山见儿子盯着钱发呆,以为他还在为高考失利闹情绪,语气中的不耐烦又重了几分,“你刘军叔已经给你联系好了,去鹏城他表哥的电子厂,包吃包住,一个月三百多块!比我在厂里累死累活还挣得多!你小子别不知好歹!” 李谨诚缓缓抬起头,目光从那卷钱上移开,直视着父亲的眼睛。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。里面有恨铁不成钢的失望,有对未来的焦虑,但在那层层叠叠的怒火深处,李谨诚却读到了一丝他十八岁时从未读懂过的东西——笨拙的、深沉的父爱。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,能有一个比自己更好的出路。 李谨诚的鼻腔一酸,前世四十五年积攒的委屈、悔恨和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愧疚,如同决堤的洪水,险些将他吞没。 但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,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。 他知道,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。他只有一次机会。 他深吸一口气,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、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,一字一句地说道: “爸,我不去了。” 短短五个字,仿佛在狭小的房间里引爆了一颗无声的炸弹。 空气,瞬间凝固了。 李大山脸上的怒气,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,僵硬了一秒。随即,那凝固的怒气如同火山喷发,以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态势,轰然爆发! “你说什么?!”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音量陡然拔高,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-起来,“你再说一遍!” 第(1/3)页